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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入君夢,體君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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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妙音走至他的身前坐下。

月光斑駁地印在他的臉上,月朦的美感中輕皺著眉,粉嫩的薄唇緊緊的抿在一塊兒,寬厚的手掌握成拳垂在地板,眼珠在眼皮下快速的旋轉著,薄唇偶爾顫抖幾下,看來他的夢應該不太好。

顧妙音撫上他的額頭,睡夢中的赫連謹就似感應到了她的觸摸,身子輕顫微睜開眼,提子般的瞳仁裏閃爍著呆滯,不足片刻覆又闔眸睡下。

顧妙音心裏想:我現在不過是靈魂,即便真碰了他,他也應當感覺不到,可他……;呵,他的靈魂太過強悍,居然都跟肌膚貼合了,只是微微一觸就讓他感知到了。

她細細感知著手下的觸覺,他靈臺牢固的堪比泥墻,就連螞蟻大的縫隙都沒留給顧妙音鉆空子;要知道鬼王想要入一個人的夢,是萬沒有這麽困難的,要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鬼王可以做到隨想隨至,可誰讓這個赫連謹是個‘麻煩人物’呢,就算那地獄的閻王來了,都要冷汗三滴吧。

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,顧妙音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開始微微泛涼,這並不是什麽好預兆,這代表她的肉體已經吃不消那些傷了,生命力一薄弱靈魂自然會感知到;可這該死的少年,過了這麽久也沒有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,就在她憤憤不平地咒罵時,赫連謹全身一個激靈,眉間的一抹川再次深了許多,也是這時一直固若金湯的印臺結界混沌了一下,顧妙音立即趁著這個空擋將自身的念力輸入,不過片刻,一股極強的吸力猝然將她吸入了他的體中。

話至此,就來簡述下夢境與入夢。

世界其實是分很多層次的,而做夢,我們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精神層次的世界,而這個精神層次的世界,基本是由做夢的人主宰,只不過我們身處夢中不自知罷了。好比如,有時候兩個人會做同一個夢,在夢中做著同一件事卻碰不到對方,這可以理解成在靈魂游蕩尋找要進入的世界層次時,雙人的腦電波相撞無排斥繼而融合,所以他們的靈魂去到了同一個地方,又如我之前所說,夢中是有主宰,兩人同夢主宰只會是其中一人,而主宰夢到了什麽,那個次要靈魂就會隨著主宰夢到什麽,直至主宰夢醒,那個次要靈魂才會從主宰的夢中醒來。

入夢與同夢在形式上差不多,而實質上卻相差甚遠;一個人強入另一個人的夢,這就等同於強迫自己靈魂混入別人的精神世界,而此人因為居心為此,所以即便入了主宰的夢也會保留清醒的頭腦,不會隨著主宰的腳步而忘卻這是一個夢,所以入夢人會清醒的知道這是一個夢,而並非現實。

這世上不也有一種科學也無法探究的能力:控夢,不過這個技能大多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,至於真假,大家且當個故事便是。

這種強入的痛楚並不比忘川河來得輕,要擺脫這痛只有等與那少年的精神不排斥為止,而這個時間或許是一瞬間也或許到了夢醒仍舊未能融合。

顧妙音邊承受著靈魂撕裂的痛邊享受這‘飛’一般的下墜,只聽‘嘭’的一聲悶響,她終於落在了這夢中的世界。

夢的世界一切都很真實,除了體力與痛。不過顧妙音的痛與夢中不盡相同,因為她是強入夢導致,所以這時候摔了一下她還真沒感覺到痛。

起身捋了捋被風吹亂的輕衫,只是擡眼的一瞬顧妙音就傻眼了。

她所處的位置是一座城池的中心部,四周多是二樓高的酒館客棧茶樓,可此時已經是人去屋空,街道上跑著一隊隊身沾泥土臉如鍋灰的士兵,瞧那身邋遢,就可看出這群人似乎幾日夜都沒空收拾自己了;而夾雜在各大酒樓中的狹小民居,則都詭異地開著一道小小的窗縫,幾雙滴溜溜的眼時不時地打量大街上的情形。

顧妙音四處張望了番,並沒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蹤影。此時一列軍隊從她身邊跑過,走在最後一位的士兵本已跑遠,可想了想還是折身回來沖著顧妙音喊道:“還在這兒楞著做什麽!快回屋子裏去!他們就快來了!”

“他們是誰?”顧妙音當即反問著那個士兵,可士兵已容不得聽她的問題,早就快步跑遠了。

顧妙音望著漫天繁星的夜,這個夜寧靜的太過詭異,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夜晚,詭異的讓人心生恐懼。

“娘,我們是不是快死了?”稚嫩的童音從一處民居傳來,顧妙音被其吸引,緩緩走向了那半開著窗的屋前。

屋內只有一位夫人與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孩子,屋內的擺設極盡簡單,不大的供臺上平放著三個靈位,夫人抱著孩子輕輕晃身溫柔道:“怎麽會呢,皇上會保護我們的,你的爹爹大伯也會保佑我們的,那群該死的鬣狗一定不會攻入城的。放心,娘在這兒,誰也傷害不了咱家的虎兒。”

顧妙音著手輕撫著窗臺,本來她是想問這對母女點什麽,可此時的她已經改了主意,她突然覺得不想去打擾這母女間片刻的寧靜,於是輕步地離開了這家民居。

她悵然地走在這座城中,明明是夜,那城外的天卻亮如白晝;如方才那對母女的對白,她這一路並沒少聽,說話的大都是些女人婦人與幼童,至於男人,這一路除了那些官兵就再沒見到一個。

止住步伐,遙遙可見遠處的半山腰坐落著一棟略顯殘敗的宮殿,或許,那就是這城中的主城了吧。

事實證明,那少年黑暗的很徹底,就在她望著主城發楞時,這一切寧靜終於被城外射入的‘星光’所點亮,民居一棟接一棟的燃燒,威嚴的城門處也開始喧鬧起來。

她回過神,想都沒想就折身向回跑,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去,或許她只是想看看那對母女是否還活著,雖然知道這只不過是個夢,一個極為悲傷的夢。

如方才一般佇立窗前,屋內已然成為一片火海,那慈祥的夫人正用雙手撐著地,任由燃燒滾滾的橫梁壓在她並不寬闊的身軀上,她的皮肉散出一股焦糊味,不看也知她已經死了。

而她用生命維護的那個孩子,此時已經被濃煙嗆得暈了過去,顧妙音沖入屋內只是觸摸了那孩子的一瞬,她就已經知道這孩子死了。

帶著一股莫名的哀傷步出這棟民居,就在她最後一步踏出時,身後的房屋轟然傾塌化為了一片廢墟。

那個少年會是在哪,會不會不知這是個夢而在哪悲泣著?找到他,一定要找到他!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夢境一段只為劇情需要,大家不必深究,另外,兔子又來求收藏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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